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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2章 恨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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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2章 恨嫁

宣谙想起便忍俊不禁, “廷議時有位諫官,當眾彈劾聖上,道聖上當聽未來皇後之言, 勤政為民, 莫耽於男女之愛。”

蕭芫懵了:“我何時說過這話?”

宣谙打趣, “娘子您在清荷宴上當眾之言, 可是忘了?”

提起清荷宴上,蕭芫不自主瞥了眼手腕上的纏諱紋珠串, 忽反應過來,直身睜大眼眸, “不是, 怎麽我說的話, 連朝堂上那些年近半百的臣工都知道了?”

臉稍稍發燙, “……而且, 細究起來, 我也不是此意啊。”

她那兒, 分明是報覆性的炫耀。要說規誡的話, 她剛拿到聖旨, 拿引枕追著他打的時候才勉強算吧。

太後淡淡問了一句,“那皇帝如何說?”

宣谙:“咱們聖上自是一點兒不輸陣, 全然給駁斥回去了。大意便是與帝後和睦相比, 區區一道聖旨不算什麽, 若如此都能拿來大題小做, 那宗正寺所轄,豈不日日都是不務正業。”

“那諫官不應, 咬死了此等聖旨便不應走三省流程,為人君者當為天下之表率, 若人人皆以此效仿,官署衙門豈不成了蓋私印閑章的地方了。”

蕭芫笑出了聲,使勁兒點頭,“我覺得這諫官說得甚是在理,況且,蓋章署名的聖旨,於帝後和睦可沒什麽好處。”

當日那場景,瞎子來了也不會覺得和睦吧。

太後笑睨了她一眼。

“聖上呢,拿臣工們總愛扯的那一套國事家事反將一軍,歷數數代帝後並聯系朝政之事,責問除他以外,何人還敢代他下聖旨詔令於三省,並借著話頭,令刑部大理寺徹查長官以公徇私之事。”

“說得那諫官啞口無言,還不得不領了個協察之任。”

蕭芫鼓腮,稍郁,“我就知道,論辯才,誰能說得過他呀。”

擡眸,見宣谙姑姑看她的眼神格外奇怪,不由摸摸自己,“怎麽了?”

她臉上也沒什麽啊。

宣谙的笑意裏揶揄也有,欣慰也有,那意味深長的,瞧得人臉發紅。

“娘子可知聖上是如何說您的?”

“如何說的啊?”

心底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。

宣谙眼神口吻皆滿含深意,笑容隱秘。

“聖上說呀,若說帝後為天下人之表率,夫妻情深,執手偕老不離不棄方是表率,正如,朕與芫兒。”

蕭芫:……

埋頭悄悄往下縮。

“朕下此聖旨,經由三省簽署,要的,並非僅僅朝堂,更是要天下人以此遵循夫妻之正道,小家安穩方可治家,治家方可治國,一屋不掃,又何以掃天下。”

蕭芫忍不住閉上了眼。

“娘子,餘下的便與聖旨當中大差不差,便不用奴婢重覆了吧。”宣谙的話,聽著簡直下一刻便要笑出聲來。

蕭芫實在受不了,哀嘆一聲,仰起小臉扁嘴告狀,“姑母,你看他,他怎麽這麽討厭啊。都過了這麽久了……”

說到此處,忽然轉頭,“不是,宣谙姑姑,都過了這麽久了,怎麽朝堂上才想起要提這事兒啊。”

距離李晁下聖旨,都一個多月了。

宣谙跟說書人似的,抑揚頓挫,“說到這兒,便不得不提這位諫官了。”

“此人上月剛以制科入仕,不過是門下的一位八品拾遺,可自上任以來卻戰績斐然,上至宰輔新政大事,下至東西市的買賣小事,無所不諫,每每呈辭皆有理有據,今兒這把火,是終於燒到聖上頭上了。”

蕭芫思摸,“上月啊,還在門下,莫不是才剛得知那封聖旨的事吧。”

“哼,諫官諫官,不就是專挑皇帝毛病的,活該他被說。”

誰讓他做下這樣的事。

這麽一想,也不枉費她忍著肉麻在清荷宴上大肆炫耀,能讓朝堂上許久不怎麽開尊口的李晁拾起往日力辯群臣的本事,也算值當啊。

如此,他搗鼓的事兒讓他自個兒圓了,世人便不會把註意力往她身上擱了。

再仔細想想,“我怎麽聽著這人有些熟悉呢……”

太後:“芫兒認識?”

蕭芫凝神想了半晌才想起來,“上月的制科,是只他一人吧?”

宣谙:“應試的倒不少,可最終過了殿試授官的,只此一人。”

蕭芫一撫掌,“這便對了,原是他呀。”

笑著對太後道:“姑母可還記得我先前和菁莘出宮?那日在集市上遇到的人就是他。

菁莘對他有興趣,給了枚玉佩,後來他拿著玉佩應了贅婿之事,說待考取功名之後便著人上府說媒。”

與李晁說時,她並未提及此人,只道因黔方案朝中缺了不少諫官,命人舉薦還不如以制科取仕,背景幹凈且無後顧之憂。

說了便拋諸腦後,竟一直沒想起來問。

這書生也當真爭氣,瞧著白凈柔弱,沒想到不止應試厲害,做官也這般有出息。

“哎,這他做官都好些日子了,也不知去沒去原將軍府。”

嘖了聲,笑意濃濃,“若已去了,菁莘豈不是比我還要先成婚啊。”

原菁莘與蕭芫是最要好的,太後自然知曉,聞言促狹。

“如此一說,倒是皇帝耽擱你了。不過,離他弱冠也只餘一年,親政大典和帝後大婚禮部早已開始預備,晚不了你多少日子。”

蕭芫啞了聲,對上姑母的視線,紅臉嬌嗔,“姑母,我哪有著急嘛,您這話說的,顯得我多恨嫁似的。”

“沒有?”太後還不知道她,“沒有的話,怎麽皇帝總是夜裏才從頤華殿回去?”

蕭芫哽住,這下,連雪頸都暈上了粉意。

做是一回事,被姑母直接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。

默默把姑母的廣袖掀起來,將自己的臉和脖子一塊兒埋進去。

嗚嗚……

她再也不要出來了。

太後與宣谙對視一眼,皆哭笑不得。

太後忙攬袖將人挖出來,哄道:“好了好了,予不說便是,將予的芫兒熱壞了可怎麽好。”

捧起通紅的小臉,親自為她打扇。

蕭芫搖搖姑母的袖子,委屈巴巴地看著。

太後沒好氣地彈了下她的額頭,“你這丫頭,罵不得也說不得,都是予慣著,這般嬌氣。”

蕭芫嘻嘻笑開,撲倒姑母懷中,“就是要讓姑母慣我一輩子!”

膳後,蕭芫服侍姑母歇下,離開時正碰上步履匆匆的李晁。

攔在他面前:“姑母已歇下了,有何事,待姑母醒了再說不成嗎?”

李晁皺眉,“這是……”

“不論何事。”蕭芫打斷他,“便是天塌下來,你也得先在前頭頂著。”

李晁面色微沈,直接轉身,頭也不回。

蕭芫楞了一剎,被他這態度整得怒從中來,叉腰正要將人叫回來,便見他倏然回身,幾步跨上前,手中的奏章已然不見。

一只鐵臂橫上腰間,蕭芫腳下騰空,直接被豎著抱起。

“啊!”

“李晁你做什麽!”

她捶他,用力掙紮,“這成何體統,你快把我放下來!”

“誰讓你抱我了,今日朝堂上你亂說話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!”

“你再抱,我就不原諒你了!”

“唔……”

偏殿的門合上,將天光關在外頭,蕭芫恍惚間,卻好似看到了另一處極亮的所在。

他的吻,這般兇狠,她連換氣的空擋都尋不到,被親得眼前發白。

結束了靠在他胸膛,失神了好久才好些。

又被他擡起下頜交換一吻,這一回纏綿了許多。

蕭芫歇在他的頸窩,喘息一小口一小口,又急又熱,灑在他衣襟處的肌膚。

身子軟得實在沒有力氣,垂了長睫,氣鼓鼓地控訴:“李晁,你就知道欺負我。”

吻又落下來,蕭芫往他胸口躲,只留出來一個毛絨絨的後腦。

於是吻在了她的發頂。

蕭芫索性擡手,摸索著將他的嘴捂住,才仰起小臉,嚴肅道:“不許再親了,聽到沒,不然我真的生氣了。”

李晁面上無半分笑意,甚至更像壓抑的凝色。只是眼眸好深好深,翻湧著墨色的浪潮,整個耳郭全是近乎洇血的紅。

蕭芫被他瞧得,指尖都發軟,軟得要往下落,被他大掌接住,捧起,落下近乎虔誠的一吻。

蕭芫……蕭芫好想將他整個頭全部蓋住。

他好討厭,怎麽又成了這副勾人的模樣。都怪他,讓她總是忍不住,還被姑母調笑。

而且,他總這樣,又沒辦法……對身子也不好吧。

不對,誰知道他有沒有自己……

嚶嚀一聲,埋進他胸口。

天吶,蕭芫,你都在想些什麽啊。

餘光裏他的手臂又動,蕭芫立時警惕地往後退,“你又要做什麽?真的不許了!”

這堅定的語氣,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
李晁沒有動作,那漆眸中的墨色更深了,深深望著,沈聲低緩,“與鳳求凰,我從來便是他的心上人。”

像是覆述,每個字都那麽認真。

“啊?”蕭芫沒反應過來,“什麽啊?”

突然冒出這一句。

李晁補充了四個字,“清荷宴上。”

蕭芫眸光靈動地轉過半圈,哦了聲。

清荷宴上,她似乎確實這般說過。

再一錯眼,他又近了,卻只是一個很純粹的擁抱,連手臂也沒有多用力氣,熟悉的氣息很安心,蕭芫便也抱住他的腰,放松地靠上,依托所有。

胸膛的震動酥酥麻麻,磁性的聲線滾在耳邊,漫入心底。

“你說,你之前只是看不出我的情意,也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,才與我吵鬧。”

一字一字,珍重得仿佛已然刻在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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